Write to the End

 

從簷廊經過時，金碩珍才發現金南俊房裡的燈是亮的。

 

兩個小時前他曾問過金南俊晚上要不要玩遊戲，和田柾國一起。結果金南俊說工作太累了，想早點休息。金碩珍也不是會勉強對方的人，且金南俊最近的確在趕一份重要的企劃，交期快到了，於是道了晚安便離開。

 

之後和田柾國夜戰，兩個人都不敢發出太大聲響，生怕影響金南俊的睡眠品質。可金碩珍越加避諱，田柾國越是興了捉弄念頭。遊戲玩著玩著，就把金碩珍拉到床上，更蠻橫地說：「是南俊哥自己不來的。」

 

人家忙工作啊，哪像你，整天就知道玩——反駁的話來不及說出口，田柾國就已急得將兩人的衣褲剝得乾淨。

 

不過，這種霸道佔有的行為的確是田柾國的風格呢，金碩珍笑著想。

 

＊

 

敲了敲房門，裡頭並沒有人回應，待了一會，金碩珍決定自行開門。金南俊確實沒睡，戴著耳機坐在電腦桌前，完全沒意識到房裡多一個人。

 

怕嚇著對方，金碩珍先輕拍了他的背，才為他摘下耳機，一手順了順被金南俊自己撥亂的後髮。

 

「不是說要睡了？」

「啊，珍哥……」金南俊回過神，微微仰頭望他：「想說先RUN遍內容，一看，又覺得好多地方不對，花了一些時間修正。唉，煩死了。」

 

金碩珍正準備安慰個幾句，視線一瞥，就看到桌上放著三杯見底的咖啡。「……你晚上不會就只喝這個？」

 

臉色一僵，金南俊尷尬地摸了摸鼻頭，沒膽狡辯。

 

「說可以自己解決晚餐，結果是買咖啡？」金碩珍皺起眉頭，「你怎麼不叫我幫你帶飯呢？」

「不是嘛，哥。柾國剛出差回來，你們難得一起吃晚餐……我……」

「可別說你怕打擾我們。」

 

金碩珍的臉都臭了。

 

「沒有、不是，我、我就是想讓你們好好約個會。」

 

相較田柾國，金碩珍一向更放心金南俊，一時忘了這傢伙其實也是個粗心大意的男人，尤其專注於工作時，根本把健康從頭到尾都糟蹋了。他嘆了一聲氣，除了心疼金南俊這時還為自己著想，更責備自己不夠用心對待愛人。

 

「南俊吶。」

「是，哥。」

 

面對突然正襟危坐的男人，金碩珍不禁輕笑，一腳繞過對方雙腿直接跨坐，兩手環上他脖頸，兩人臉對著臉。

 

「黑眼圈這麼重，又不肯乖乖吃飯，哥看了難過。」

「………」

 

不知道是不是憋住了呼吸，金南俊漲紅了臉，稍稍往後移了一些，卻一下撞上椅背，無法跟金碩珍再拉開更多距離。

 

「……哥，這樣、姿勢，有點難受……」

「嗯？哪邊難受？」故意似的，金碩珍繼續靠前，幾乎貼上了金南俊嘴角。「哥幫你呼呼。」

 

再也忍無可忍，金南俊一把撈過金碩珍後腦，對上他的唇毫無章法地親起來。這場熱吻既直接又不懂節制，金碩珍得自己找間隙呼息，甚至避開金南俊失控的啃咬力道。

 

雙唇纏綿許久後才不捨地分開，金南俊的吻來到他的肩脖處，睡衣很快被扯開，兩人體溫都滾燙得嚇人。

 

「呀，田柾國那小子......」金南俊突地中斷，一改方才的粗暴，輕柔地舔起鎖骨附近泛著紅斑的肌膚。「也留太多痕跡了吧，到底有多沒安全感啊......」

 

與金南俊的直性子不同，田柾國喜歡搞許多小心思，沒有惡意，就是小孩子的調皮性子。對於田柾國耍的這些把戲，金碩珍是十分喜歡，金南俊同樣能包容，意外調劑了三人的生活情趣。

 

「喂，在這時提其他男人的名字也太破壞氣氛了吧......」金碩珍的手滑到金南俊的褲檔間，不悅地揉捏了幾下。

 

「啊，哥......這太刺激了。」他難受地哼出聲。

 

貼在一起的兩副身軀已經來到欲望的最高點，金南俊卻還是克制地沒進一步動作，只不斷撫摸金碩珍臀沿，彷彿這樣便已足夠。

 

「俊吶，不做嗎？」

 

難道真是工作太累沒力氣了？過於勉強了？金碩珍有些慌張，怕是自己的主動反而給對方造成壓力。

 

「那個、哥，柾國睡了吧？」沒想到男人小心翼翼的反問道。

「哎！都要你別多想了。」

「可是那小子很愛吃醋啊，這樣哥明天又要花時間哄他......」

「睡了、早睡了。是我自己半夜渴了才醒來的。」

 

這完全是謊話。

都怪田柾國說出差時買了很多新奇玩具等回家要來補償金碩珍的寂寞。兩人在床笫間激烈的翻雲覆雨，去浴室清理時又玩了一陣，後來實在是累了，金碩珍半投降地逃出了臥室。

既然田柾國沒有追出來找他，或許真是睡了吧。

 

善意的哄騙偶爾也是必要的嘛。

 

眼前的傻個兒終於放鬆大笑，著急地托著他站起來。金碩珍順勢用雙腳交纏住金南俊的腰身。雙方下腹相連，滿滿的迫不及待。

 

＊

 

最初三個人決定同居時，各自有各自的擔心，也都心知肚明不是我去就是他來，注定會空著一間房，仍是裝模作樣地買了擁有三間臥室兼獨立衛浴的大房。

 

神奇的是，他們的個性非常互補。田柾國熱情、金碩珍柔軟、金南俊獨立，三個人之間永遠維持著剛剛好、不多不少的和諧與尊重。

 

對此，金碩珍非常感激。他常想，擁有全世界也不過如此。

 

＊

 

鼻息間滿是森林木質的香氣，粗手粗腳的男人不忘在歡愛後親吻愛人眉眼，隨後緊摟著金碩珍慢慢地沉睡。金碩珍原想起身整理一下渾身的亂糟糟，然而今晚實在消耗過多體力，靠著金南俊很快也睡著了。

 

金碩珍在睡眠中途迷糊醒來，感覺身體一下一下擦過濕軟的物體，冰冰涼涼的很是舒服。一抬眼，是田柾國的臉。

 

「沒事，哥。我幫你清理清理。」

 

田柾國幾乎沒說出聲，可金碩珍只看也明白他的意思，於是又放心的躺下去，還不忘在田柾國整理完想離開時，將他抓到自己跟金南俊中間。

一張床躺三個人是有點擠了，卻很溫暖，暖得無法去掉任何一人。

 

「一起睡吧，小國。」他親了親緊盯著自己的愛人。

 

淺淺一笑，田柾國伸手輕撫金碩珍的臉頰，看著對方在自己的碰觸下安心入睡。

 

「晚安了，珍哥。」

 

＃

 

金南俊久違的睡了一場扎實的好覺，幾乎一夜無夢，睜眼時已快接近中午。他艱難地坐起身，發覺拉不動涼被，轉頭才看到仍呼呼大睡的金碩珍。

 

不對啊。他頓時陷入沉思。昨晚分明有聽見田柾國的聲音，身邊傳來的熱度也與往常不同，那小子去哪了呢。他為金碩珍蓋好被子，輕聲離開臥室。

 

金南俊最後在廚房找到人，伴隨著好聞的食物香味。

 

「早，南俊哥。」

「嗯嗯，柾國。」他走到流理檯邊，問著在爐具前忙碌的人。「你煮什麼湯？」

「馬鈴薯湯。」田柾國簡單說道。「飯也熱好了，隨時可以用餐。」

「啊，好。」

 

昏頭地前後打轉，一時不曉得從何幫忙，金南俊乾脆只擺了三副碗筷。

 

「那個……」到餐桌坐定位後，金南俊突然說，「碩珍還沒醒。」

「嗯，那就我們先吃吧。」

 

他搔了搔頭，回說好。

 

＊

 

按世俗說法，他是元配，田柾國則是小三。然而在這段關係內，金南俊總是有股抬不起頭的羞愧感，他無法問心無愧地說自己是個好戀人。

 

田柾國氣質迷人、體格強壯，更懂得討好金碩珍，不怪金碩珍離不開對方，他自己也挺喜歡這小子的。見田柾國待金碩珍好，金南俊不忌妒，反而鬆了口氣。

 

金碩珍跟自己在一起是委屈了。

 

他不懂打遊戲的樂趣，對娛樂、美食的口味兩人也不一致，投入工作時經常無暇顧及對方，金碩珍是多麼包容兩人才能走到現在。

 

記得田柾國第一次出現，金碩珍嘴裡說是友好的弟弟開始頻繁進出家中，後來甚至爬上他們的床。金南俊心裡那些不願承認的挫敗終於在金碩珍的坦白下爆發，他們沒有分手，因為金碩珍說會離開田柾國。

 

金南俊後來回想，金碩珍那陣子實在不快樂，像丟失了一半靈魂，兩個人相處氣氛冷冰冰，更別期望家的溫暖。金南俊都知道，金碩珍常在半夜起來去客廳拿著手機發呆，或許再有一點衝動便會奪門而出。

 

那之後，他對金碩珍說：「我願意放你走。」

 

結果金碩珍真的走了。

來找他的是田柾國。

 

＊

 

那時誰不憔悴，連他以為得到金碩珍的田柾國竟都面目蒼白。

這個他該憎恨的小子來到面前，冷不防地就落下了淚。

 

「我可以不要名分，請讓我繼續喜歡金碩珍。」

 

內心的劇本原是田柾國來耀武揚威、諷刺金碩珍根本不在乎他、不愛他。卻沒料到對方提出如此奇怪的請求，無法掌握局面的金南俊只是連連嘆息。

 

「你的感情不需要別人認同。」金南俊告訴他。然後想，是田柾國的話，大概可以吧。

 

那天回家，金碩珍罕見也在，見他進門馬上飛撲到他懷裡。

 

「南俊吶，求你別丟下我。」

 

有多久沒好好抱著金碩珍了，這一擁，才驚覺愛人骨瘦如材。金南俊百般慚愧，話語結在喉頭，內心卻又萬幸金碩珍對他說的不是抱歉。

 

反覆思量後，金南俊說出了足以動搖三人未來的大膽想法。

 

「搬家吧，哥。找間更大的房子，讓田柾國一起過來住。」

 

＊

 

「南俊哥今天打算做什麼呢？」

「唔，還沒決定……」金南俊嚼著飯，想起還未完成的企劃，油然升起一股厭倦感。「你呢？」

「想出去拍夕陽。」

 

田柾國喜歡拍照攝影，業餘時間都花在玩鏡頭設備。那些興趣金南俊不懂，每回見到田柾國的全套裝備都不禁嘖嘖稱奇，儘管想學又怕弄壞價值不斐的機器。

 

想起上次金碩珍朝鏡頭潑水，田柾國可是認真地發頓了脾氣呢。

 

誠實的說，他今天想出門散步、透個氣，卻不知道金碩珍如何打算。他害怕讓金碩珍為難，想了想，還是待在家把企劃結束掉吧。

 

「你帶碩珍一起去，兩個人好好玩。」對於自己的故作大方，田柾國只噗疵一笑。他難為情的杵起筷子，問：「笑什麼。」

「哥你的真實想法全寫在臉上了。」

 

金南俊非常困擾，因為在乎彼此情緒才選擇退讓，但金碩珍也罷、田柾國也罷，這兩個人總隨隨便便就揭穿他拐彎又曖昧的說詞，好像他煩惱的真是些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南俊哥，你說過不需要別人來認同我的感情，對吧？」

「嗯。」

「同樣的，哥不用有要把碩珍讓給誰的負擔。」

 

有時候金南俊也很困惑為什麼田柾國願意屈就在這段關係中。田柾國對金碩珍的佔有慾是顯而易見的，卻又能做到不讓他反感。隱隱約約間，這小子似乎也在顧慮自己的感受。

 

追溯源頭，大概是他們都捨不得讓金碩珍難過吧。

 

「決定了，我們去河堤旁的公園！」

 

不知道什麼時後清醒而來的金碩珍，在這時大聲宣告。

 

＊

 

算起來三人同居將近四年，該磨合的都磨盡了、不順眼的也都過去了。從沒誰最享受或者誰最委屈的情況，倒是蠻好的。

 

然而再怎麼好，這終究是種畸型的戀愛模式，金南俊至今都不敢保證對錯。

 

眼前的金碩珍又再跟田柾國鬥嘴，被那小子弄得滿臉通紅，傻氣可愛。金南俊忍不住低頭笑出聲，他實在好喜歡金碩珍跳腳的樣子。那氣惱的神情有別於自己面前的拘謹溫柔，著實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田柾國同樣笑得開懷，明明總對自己露出成熟無懼的姿態，卻跟國小生欺負喜歡的人似的老去捉弄金碩珍，幼稚極了。

 

金南俊獨自坐在公園木椅上，笑望著追逐的兩人。他想，天下最幸福的事，也不過如此。

 

金碩珍是唱響他內心的蟲鳴鳥啼，是沐浴全身的暖陽、擁抱他的清風，更是大自然給予金南俊最美好的恩惠。他徜徉在名為金碩珍的小宇宙裡，感受無邊無盡的情愛。

 

＊

 

「小國，你看。」停下腳步，金碩珍拍著身旁人的背。「南俊睡著了。」

 

田柾國順著金碩珍的視線看去，金南俊靠著長椅人歪向一邊，正一頓一頓地點著頭。樹蔭給了他一地涼爽空間，難怪在戶外也能睡得如此沉酣。

 

「這幾天果然太累了吧。哥，還是我們早點回去？」

 

提出的疑問沒得到及時回應，田柾國有些不解的轉頭，才發現金碩珍似水的雙眼專注停留在金南俊身上，說多柔情就多柔情。

 

忽略自己也無所謂。伸出手，充滿寵溺地為金碩珍撥開劉海，好讓那道視線不被阻擋。他接著來到金碩珍身後，雙手緊緊繞住前方人的腰，下巴輕靠上肩頭。

 

金碩珍很快以雙手覆上他的，甚至縮進他胸懷，偏頭親吻他的下唇。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快到田柾國來不及驚訝。

 

如金南俊所言，比起表面，田柾國實際上是個極為沒安全感的人。

 

金南俊可以什麼都不做便博得金碩珍關心，可他得想方設法、花招百出，才能讓金碩珍看他一眼。而後，更是花了數年的心力把金碩珍對金南俊的依賴轉移到自己身上。

 

當田柾國以為自己能完整得到這個人時，金碩珍卻說：「少了金南俊，我再也不是完好的金碩珍了，這樣的我無法與任何人交往。」

 

於是田柾國認清，要愛金碩珍，必須收起過多的私心。

 

「國啊，每天每天，都好愛你。」

 

預料外的吻之後，竟又獲得愛人主動告白。欣喜的田柾國試圖扳正金碩珍面向自己，懷內的人卻死也不肯移動，只能透過那雙泛紅的耳朵知曉金碩珍的心意。他按耐不住地吻下去。

 

「我也……不對，哥，我永遠愛你。」

「傻瓜。那還不把我抱緊一點，別讓我跑了。」

「哼，我才不會放走哥呢。」

 

實在太沒用了，就算一次一次確認過金碩珍的感情，田柾國仍心動到無可自拔。不安與滿足的情緒交加，突然地就濕了眼眶。偷偷吸鼻子的聲音被金碩珍聽見，剛才還抗拒轉身的人馬上面朝他，雙手捧起他的臉。

 

「哎，我們小國哭什麼呢。」

「……太幸福了，哥。這樣真的行嗎？」

 

難道金碩珍從沒覺得抱歉過嗎？——太幸福時他感到抱歉、考慮彼此心情時他感到抱歉、對金南俊感到抱歉、對田柾國感到抱歉，但這些歉意他無法表現出來。

 

補償罪惡感的作法是加倍讓彼此幸福，並習慣這種幸福。

 

「誰說不行的。」

 

不需星星、月亮、太陽來點綴人生，只要我們擁有彼此，即能填滿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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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到讓人崩潰的九月要結束了

和朋友說人防彈在休假,我們阿米卻累個半死QAQ

話說國的長髮真是好看耶 又帥又美<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