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rite to the End

三天前，田柾國意外得知一件關於金碩珍的驚人秘密。

他當時正練完舞，拿著毛巾抹掉滿臉的汗，想著要去休息室弄個冷飲喝。邊甩著毛巾，門把還沒握上，就聽見裡頭傳來金碩珍的聲音。抓到了，竟然躲在這偷懶不去練舞！田柾國難掩想捉弄哥哥的興奮，一肩靠上門板即將要破門而入那刻－－

「真是恭喜了，好不容易結婚了。」說話的是經紀人。

「是阿，家裡都很高興呢。」金碩珍開心的說。

「日子都訂好了嗎？」

「是的。」金碩珍很快的回，又將語氣降低，「......因為女方是圈外人，不希望太張揚，所以我不打算找成員們出席......」

「沒事啦，大家能理解的。」

「那就太好了。」

不，田柾國一點都不能理解，什麼結婚不結婚的。

還有，金碩珍又在哪時偷偷交了女朋友的？明明他每天都費盡心思去纏著這個哥哥，向他撒嬌討摸、空閒時黏著對方蹭飯吃、不分時地一起玩遊戲玩到昏天暗地。已經像個變態似的掌控了金碩珍整個人的動態與行程，到底是哪邊出錯。

甚至錯到讓金碩珍被他人橫刀奪愛。

田柾國非常難過，失戀就算了，金碩珍竟然還不願意對他們公開結婚的事，害他想看看新娘長什麼德行都沒機會。

「哥！請我吃飯！」想到就氣，田柾國大力地推開金碩珍的門房，亂吼一通。

金碩珍整身跳了一下，心虛般的把某樣東西塞到抽屜裡面，縮著脖子回頭，見來人是田柾國，才明顯鬆了口氣。

「二十幾歲的人了，還學不會禮貌嗎，進別人房間要先敲門阿。」他如往常一樣數落起弟弟，對方卻沒任何反應，反而暗著臉，一步一步朝他逼近。「欸，你想幹嘛......」

「哥藏了什麼。」田柾國死盯著金碩珍擋住的抽屜。

「哪、哪有什麼。」

「為了替我們彼此省力，哥還是乖乖拿出來吧。」

都這時候了，田柾國寧願捨棄『最聽話的弟弟』這稱號也不肯退讓，輸也得讓他輸的明白。

金碩珍瞪著眼看他，彷彿已在腦內做了場激烈的勝負，接著偏過頭，空出抽屜前的位置，在田柾國緊盯的視線下無奈地拿出藏在深處的東西。

「不過是攝影機而已......」他小心端在手中，看田柾國急著想奪去，忍不住阻止說，「不要亂按啦，影片要在婚禮播的.........」

田柾國停頓了一會，手也放下來，低聲問，「所以結婚是真的。」

「你也聽說了？」金碩珍眨了眨眼，笑說，「當然是真的阿，這可是結婚耶，哪能開玩笑。」

完全沒察覺到弟弟詭異的沉默，金碩珍將鏡頭打開，向著田柾國攝影。

「那，柾國你要順便錄一段祝福的話嗎？」他看著螢幕裡的人，表情雖然嚴肅，看起來仍是個帥氣的小子。「先打聲招呼吧，說，嫂子好～」

嫂、嫂子？他才不會說呢。內心的憤恨與委屈無處可去，不知不覺間田柾國連拳頭都握緊了，眼前的哥哥幸福的笑臉看著好刺眼，實在令人火大。

「我不錄。」喊著，他一手揮開了金碩珍，攝影機因此摔落地上，他們同時低頭望去。

「......你鬧什麼脾氣阿。」金碩珍隱約也有了怒意，想彎腰去撈落在一旁的機器，卻被田柾國一把抓住手腕。

「不行...」力道越來越緊，田柾國咬著牙瞪向地板，死活不給金碩珍移動。「哥不行結婚。」

金碩珍一愣，看來也控制不住脾氣了，冷冷地回，「跟你沒關係。」

這個回答確實傷透了田柾國，失戀不算什麼，被喜歡的人徹底無視才是最難受的。原來自己在金碩珍心裡一點都不重要，他以為他們還會一起走過很多年，扶持著彼此，品嘗更多的喜怒哀樂。

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不准你跟別人在一起......哥，不准！」他跪在金碩珍腳邊，毫無羞恥地抱住了對方的雙腳，一臉欲哭的喊。

「你憑什麼管我？」

「......喜歡你。」這句喜歡說的特別氣弱，連臉都紅成一片。「我，喜歡，珍哥。」

金碩珍這輩子還沒遇過這麼霸道又有違常理的告白場面，他望著田柾國那對濕潤的大眼，終於還是嘆一口氣，並一手將人拉起。

「太遲了。」拍了拍田柾國的背，金碩珍又從抽屜拿出一張喜帖。「都印好了，自己看吧。」他坐回椅子，悠哉地欣賞田柾國接過喜帖後心灰如死的表情。

「所以婚禮在三個月後，」一個字一個字的讀過去，直到最後新郎的名字，田柾國反覆看了好幾遍，甚至拿到眼前要看得更清楚。他轉頭去確認金碩珍的臉，「等等，哥......」

「嗯？」

「不是你要結婚。」

「從頭到尾要結婚的都是我親哥哥，你也知道他跟他女友交往很久了。」

總算意識到都是自己在瞎胡鬧，田柾國整張臉再度漲紅，紅到連金碩珍都怕他血壓過高，開始思量怎麼化解這尷尬的氣氛。

知道是田柾國誤會，起初他只覺得好玩，順水推舟演了場戲，沒想到假戲真做，田柾國趁著氣氛向他告白了。對金碩珍來說這個告白來得太早太快，他的確喜歡田柾國，卻還沒想到戀愛那塊，純粹享受著兩個人一起胡鬧的日子。

只是，金碩珍又認真的想著，若立場相反，他還可以這麼沉得住氣嗎。

如果是田柾國要結婚了－－光想像內心便莫名地燃起一把無名火，他果然無法坐以待斃。

剛才還氣勢凶猛的弟弟這下連一聲氣都不敢吭，像做錯事的小孩一樣垂頭等著挨罵。金碩珍也不是真的想讓田柾國喪氣，輕輕的打了兩下他的腦門，猶豫了會，又捧起他的臉，往嘴唇親了一下。

「傻弟弟。」

－後來－

金碩珍要田柾國把攝影機修好後才能去找他，那之前不會帶他去吃飯、不肯組隊玩遊戲，更不願意和他嘻嘻鬧鬧。自知理虧的弟弟馬上將攝影機送去平時買相機配備的店家，開出了雙倍以上的維修費，只求機器越快回來越好。

田柾國焦急得像個剛戀愛的男孩，等不及想去找哥哥，問那天的吻是什麼意思，只要想起他的心臟就跳得飛快。難道金碩珍都沒相同感覺嗎？

「哥！機器沒事了，影片也都好好的！」這回還是沒敲門，剛取回攝影機的田柾國興沖沖地跑去金碩珍房裡。

「哦，謝啦。」埋頭寫東西的人連臉也沒露。

「哥又在做什麼。」

「看婚禮的講稿有沒有問題，我要上台呢。」

阿，哥哥的側臉真是好看。他入迷地盯著金碩珍微低的半張面孔，視線逐漸集中到對方豐厚的唇瓣，腦裡又開始回放那日的親吻，田柾國下意識的嚥了一口水，這舉動終於引來金碩珍注意。

......真是好懂的孩子。金碩珍把稿子貼到田柾國眼前，阻斷那道火熱的目光，「你幫哥看看語句通不通順。」

剛才那些遐想都不存在似的，田柾國倒是很認真的讀了起來，沒注意到這回換金碩珍看他。為了要讓田柾國收斂脾氣，金碩珍對這次的逞罰完全沒放水，效果是很好，卻也苦了他自己。

他有好多事想對田柾國做呢。

「對了，柾國阿，」他順開對方的瀏海，語氣輕快地問，「你想參加婚禮嗎？」

「欸，可是哥不是說女方希望低調......」

「是阿，但你想，婚禮會有很多漂亮的人來喔。」田柾國雙眼猛眨，還不明白金碩珍的言下之意。金碩珍也不急，緩慢一笑，托住下巴歪頭看著他。「如果不准我跟別人在一起，你不是應該再把我看得更緊嗎，最好還穿套最帥的服裝，讓我的眼睛裡只能看見你一個人。」

說完時，田柾國的臉已經明顯泛紅，身體還扭來扭去，似乎想到什麼不得了的大事。金碩珍得拼命克制才不讓自己的笑容太張揚，可眼中那份柔情寵愛的目光藏也藏不住，所幸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田柾國沒時間發現。

「我要去，而且要坐在哥的旁邊！」再也按捺不住，田柾國整個人跳起來，衝到門口，「我現在就去訂西裝。」

金碩珍揮了揮手要他趕快離開，再度確認這弟弟實在很好操控，只可惜這次沒來得急再親他一次。

「真是的，傻弟弟。」

－再後來－

公司的資源就是他的資源，田柾國直接聯繫了服裝設計Team的組長，說要作一件炫麗奪目、鎮壓全場的男仕禮服。金碩珍的家族都會出席那場婚宴，這麼重要的場合，田柾國當然要打扮得更加體面，才能讓對方家長留下好的印象。

等了一周，禮服的打樣終於出爐，一收到組長寄來的圖片，田柾國便直接往哥哥的房間跑。金碩珍這次也在書桌前埋頭做事，遲疑片刻，田柾國還是決定不敲門，而是輕手輕腳站到哥哥背後，企圖偷窺對方。

金碩珍正用電腦看婚宴要播的照片，裡頭盡是他哥哥與女友的生活點滴，田柾國看了一會就失了興趣，將視線轉向仍專注望著螢幕的男人臉上。然後他發現了，金碩珍的眼眶泛著水光，連鼻尖都紅了一塊。

所有喜悅頓時煙消雲散，彷彿有人緊緊抓住他的心臟，痛的他無法喘息。

想也沒想地，他直接從後方將金碩珍整身圈入自己懷裡。

「喔，你來啦......」金碩珍的聲音裡聽不出驚訝。

像隻安撫傷心的主人的乖貓，田柾國親暱地蹭了蹭哥哥的臉頰，嗅著對方身上的味道，才總算安下心。

「哥，你是不是想結婚了？」

「沒有阿。」放心的將整身重量賴到田柾國懷中，金碩珍笑了笑，「彼此沒共識的話，婚姻也不會幸福。」

這話太哀傷了，田柾國聽了甚至還有些生氣，卻一時找不到理由辯解，最後還是金碩珍為滿臉焦急的他解圍。

「你這次是來做什麼的？」他捏著弟弟的下巴。

「阿、我要給哥看我的禮服。」田柾國鬆開一隻手，從口袋掏出手機，點開圖片，「組長說我年輕，適合穿活潑討喜的顏色......」

一看，金碩珍先是皺了下眉，接著大笑出聲。

「怎麼了，不好看嗎？」田柾國又急了，這跟他預想的反應完全不同。

「不是，只是，一般白色系或粉紅色系都是新人穿的......」

他沒跟組長說是要在婚禮穿的，於是組長做了一套淺粉色的禮服出來，田柾國很喜歡，也猜想喜歡粉紅色的金碩珍會很滿意。

「.........那這件我不要了。」他失望的說。

田柾國看過金碩珍的服裝，外套是柔滑絲綢表面的藏青藍，配著水藍色的襯衫，領帶用紅白花紋點綴，下身是黑褲。他還自認這套粉紅色禮服和金碩珍蠻搭的，結果連穿都無法穿。

「留著吧，你穿會很好看的。」

「別安慰我了，我再去重做一套......」

才分開擁抱，金碩珍又馬上將田柾國拉回來，並把人好好固定在自己雙腿間，不打算讓對方隨意離開。他說，「乾脆我去做一套粉紅色的吧。」

田柾國沒什麼反應，大概只覺得被哥哥同情了，敷衍地點了點頭。金碩珍盯著他，最終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扣。

「也許有一天，我們能穿上它們，一起步上紅毯呢。」

一改嬉笑的表情，連指尖都冰涼起來，直到田柾國更用力地緊握住金碩珍，連接的雙手才逐漸升起一股熱氣。

「哥不能騙我。」

「沒有騙你。」

「那打勾勾約定。」

他們勾起了小拇指，大拇指互貼著，一起完成這份承諾。

田柾國低下頭，不再讓金碩珍主導一切，吻上他渴望已久的人。

「傻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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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差不多該來些輕快可愛的文

於是有了這篇

但不知道為什麼，寫著寫著還是有點心傷

是種苦澀的幸福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