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想過,自己會那麼快的用「疲憊」去形容和田柾國的關係。

 

他們交往四年,住一起的時間卻長達十年,雖然前八年是七個人同個屋簷下,但那時還處在曖昧期與熱戀期的兩人,眼中幾乎只有彼此。當其他人陸陸續續獨立自居後,他也搬去了買在宿舍同一區的樓房,沒在首爾置產的田柾國則理所當然地住了進去。

 

「也不是買不起,你當作投資也好啊。」金碩珍說。他不是厭煩和田柾國一起生活,問話的背後是期待對方能說些感動他的答案,例如---

「首爾又不是我的家。」田柾國收著掛在陽台的毛巾,想也沒想的回。

 

是,田柾國沒說錯,釜山才是他的原點,總有一天,他會回去自己的故鄉。金碩珍一時說不上話,就算對方再無心,還是有深受傷害的感覺。

 

「哥,晚上去吃炸醬麵吧?」像被陽台外的風景吸引住,田柾國靠上牆,望著遠方的景色。「天氣很好呢,可以順便去公園走走。」

「可是前幾天的外賣還有剩......而且待會有一部我想追的戲。」金碩珍一臉為難。

「算了。」不怎麼在意地笑了笑,田柾國一手關起玻璃門。

 

平淡的生活是他們一直渴望的,然而團體退居一線後,他們卻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克服失去聚光燈的不安,及面對真實人群的恐懼。曾經,睡到下午四點是金碩珍的幸福,如今更像是失去目標的窩囊廢。

 

田柾國倒是活得很自在,四處攝影、剪輯影片、錄音唱歌,對比只想懶在家的金碩珍,他的興趣太多了。其實,金碩珍也不是不願意跟著田柾國出門,但經過這麼多年的相處,原先有意思的事也會乏味,尤其當他們走在一起卻無話可說時,是金碩珍最恐懼的時刻。

 

如果連最了解自己的人都離開了,那他的人生究竟還剩下什麼呢。

 

 

他們的性生活彷彿也自成一套SOP,甚至是不浪漫的那種。

 

田柾國會在前晚將一組新的體內清潔用品放在浴室作提醒,還狀似貼心的讓金碩珍自己挑選想使用的道具。這的確是種尊重的表現,金碩珍起初也很感動,久了,卻漸漸感到刺眼,好像這一切都不容他拒絕。

 

生活都由他人安排妥當,金碩珍不必做太多抉擇,他突然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或許不是太重要了吧。

 

他們老早就省去穿脫睡衣的步驟,金碩珍一從浴室出來,便會被田柾國直接抓上床。

田柾國習慣由他的右頸開始吻起,同時將手探入他的內褲中撫弄,金碩珍身上未乾的濕氣,很快地因燥熱的情慾而揮發。雖然討厭按表操課,但田柾國的碰觸依舊次次讓他心動。

 

每到這時,金碩珍都不得不承認,他很愛這個男人。

所以人類才總在性中找愛吧--金碩珍分神的想,那田柾國還愛他嗎?

 

「哥,你的身體都紅成一片了......」田柾國輕聲地在他耳邊呢喃,「真是可愛。」

 

他的親吻那麼的深情纏綿,撫摸自己每一吋肌膚時,還會留心觀察自己的狀況,深怕將人弄傷似的溫柔,還在糾結著愛不愛的自己,顯得好小氣。金碩珍情緒一來,瞇起含淚的眼眶,顫顫抖抖地敞開身心迎接田柾國進入。

 

很久以前有人問過金碩珍:「已經愛情、事業兩得意了,你還不滿意什麼?」他當時只是笑著帶走話題,回家後卻為了這句話傷心很久。原來世人眼中,一個二十幾歲、一帆風順的年輕人,是不被允許有煩惱的。

 

那種看不清自己模樣的恐懼,沒人能懂。

 

......停,柾國、停下來......」乖乖鎖在眼底的淚忽然洶湧而出,任金碩珍怎麼忍都擋不掉。他抓緊田柾國的手臂,嘶聲吼著,「我不想要了,拜託你.........

 

他知道在這時喊暫停有多讓人倒胃口,田柾國大可不理他,或當成是他高潮的反應。身上的人卻沒一刻猶豫地停下所有動作,還拿了備在一旁的面紙靜靜為他擦淚。

 

彷彿內心的吶喊被聽見了,金碩珍哭得更兇,羞恥地推開田柾國的安慰,將整張臉埋進枕頭裡。田柾國什麼也沒說,替他蓋了一條被,默默的離開臥房。

 

剛才某一瞬間,他的靈魂好像飛去了好遠的地方,不趕快追上去的話,整個人就會消失一樣,讓金碩珍又恐又慌,只不過,莫名其妙的耍了小性子,另一半不高興也是正常的。金碩珍用棉被擦乾濕漉漉的臉,吸了吸鼻涕,委屈的穿好睡衣,垂頭坐在床邊。

 

待會要好好的跟田柾國道歉才行,他想著。於是當房門再度打開時,金碩珍不禁正襟危坐,用眼角餘光打量田柾國的身影。對方同樣穿好睡衣,手中還端著正冒煙的馬克杯。

 

「柾國,我......

「我泡了洋甘菊茶。」對話被打斷,田柾國坐到一旁,將杯口靠近他唇邊。「乖,先喝一點。」

 

茶並不燙口,能溫溫順順的輕鬆嚥下,一股暖意在內心散開,雙眼被熱氣燻得一片濕潤,眼前的人影霎時模糊了起來。

 

「唉,我的珍哥。」田柾國心疼的笑著,邊用食指劃掉了聚在金碩珍眼角的淚珠,又不捨地湊過頭,親吻他的臉頰。

 

田柾國似乎一點都不好奇金碩珍大哭的原因,也沒有想責怪才進行一半就被終止的歡愛。金碩珍的內疚更深了,他分明比誰都能忍哭,卻挑了一個錯誤的時間點發洩。想說些什麼來解開緊繃的氣氛,腦袋轉了一圈,思緒越理越亂,連剛剛準備好的抱歉都深埋不見。

 

「哥,你還記得我們以前在停車場打雪仗的事嗎。」田柾國突然問。

「記得阿....智旻當時還拍了影片嘛。」

「大家邊逃邊丟,整個停車場都是我們的笑聲,我還抱了一團很大的雪球往你身上砸。」

「呵,你這個壞孩子。」金碩珍想著想著就笑了。

「對阿,我那時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孩,想說每天都能這樣玩鬧有多好。」

 

田柾國一心以為這個願望很容易能實現,只要雪積的夠厚,他們還在一起,哪可能辦不到。可是快樂終究無法復刻,物換星移,他們到底回不去那年的模樣。

 

「才不是,你一向比誰都努力。」替他不平似的,金碩珍憐愛地疏著田柾國的後髮。

「哥這樣說,我好開心。」田柾國扯開笑容,邊往他的嘴角吻去。

「欸欸,我還在喝茶。」

......那就快放下杯子吧。」

 

他們很快又熄燈了,不是為了補完進度,田柾國說,今晚不管怎樣都不會放開金碩珍,然後緊緊地把人抱在懷裡。總是說到做到的人,看來有著整晚不睡的決心,金碩珍揚起微笑,安穩地靠往田柾國的右肩。

 

他想起團體面臨解散那時,田柾國同樣到他面前,一身決意地說:「不論在哪,哥的左邊永遠是我的位置。」彷彿告白那般讓人動容。金碩珍當下便下了決心,也要好好守在田柾國的右邊。

 

誰都不會離開,你的左邊我的右邊,站在一起才是我們。

 

 

陽台外的景色沒什麼特別,只有一大片為了隱私所種植的綠木,再外一點,就是沿外道路。這個小區是他們住最久的地段,田柾國還曾經說過--閉著眼我都能走到一樓,就知道這裡有多無趣了。

 

那,他那天是在看什麼呢,金碩珍拉了一把座椅,抱膝遠眺。

 

如果他們選擇到釜山生活,或許會別有滋味吧,畢竟是田柾國成長的地方,自然有特殊意義。然而,金碩珍不禁又有點忌妒,難道在首爾的回憶就這麼不值一提嗎。不是他愛比較,回憶不該有輕重之分,他只是希望、希望關於自己的比例能再多一些些。

 

就多一些些,就好。

 

「什麼東西這麼好看,都看出神了。」一頭亂髮,田柾國從客廳走出來,雙眼迷濛。

......發呆罷了。」

 

不滿意坐位被獨佔,田柾國皺著眉,拉下金碩珍的雙腳,一屁股坐上他大腿,像個巨大的嬰兒一樣趴到他的身上撒嬌。

 

「還睏就回去睡阿。」摸著懷內的人的黑髮,金碩珍好笑地說。

......不要,我想跟哥在一起。」

「幾歲的人了還賴皮。」

 

他提醒過自己好幾次別再把田柾國當成15歲的孩子,卻總不小心流露出寵溺對方的態度。金碩珍每天都在跟自己的私心拉鋸,到底該放手讓對方自由飛翔,或不要臉地緊抓在自己身邊。

 

他甚至害怕坦承,自己買房子的目的是為了找地方留住他深愛的這個男人。

 

......想跟哥一起去釣魚。」田柾國磨蹭著他的胸膛,嗓音像微風般輕柔。「還有以前去過、卻從沒好好看過的地方,都想和哥再去一次。」

「嗯...。」

「不管是去樓下吃個炸醬麵、或走在深夜的弘大街頭都好,過去沒辦法做的事,都想和哥兩個人一起去試。」停頓了下,田柾國又說,「就算只是打一場雪仗,只要能跟哥一起,就好。」

 

你果然還是個孩子阿--金碩珍想這樣取笑,喉嚨卻一時哽咽,連風都吹得他雙眼酸澀,他吸了一下鼻子,彎起身體用力地將田柾國緊緊抱住。

 

「我的珍哥是個愛哭鬼呢。」張手接住金碩珍投來的整身脆弱,田柾國笑說。

 

你,就是我的答案。  

 

 

為了自我療傷寫的一篇故事

像是、擷取了果珍生活中的一個片段出來,可能看著有點沒頭沒尾的吧

只是想讓金碩珍好好哭一場,再找個人好好抱抱他

這樣~

*

12/22 二修過,修完之後覺得比較貼近心裡的感覺

我自己終於也能好好放下對這個故事的感情了QQ

just say good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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