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rite to the End

「真的分手了嗎？」

「嗯。」他說。一手替自己在玻璃杯倒了半杯咖啡，另一手滑開了手機，顯示無任何通知，「已經一個禮拜沒連絡了。」

「但你們常這樣子吧，沒一次是真的分了，過幾天又跟泰亨哥黏來黏去。」坐在對面的人邊說邊伸手拿走他倒好的咖啡。

他安靜了一下，又點開螢幕，和金泰亨傳訊息的日期停留在十天前。

他傳，『算了，分手吧。』

金泰亨回他，『好。』

原以為會跟以前一樣，金泰亨先向他低頭示好，然而到今天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這次不一樣，大概真的分了。」見咖啡一下子被喝到一滴不剩，他怒視著對方喊，「呀，田柾國你要喝不會自己拿杯子倒。」

「別人的看起來比較好吃嘛。」對方笑得一臉單純，但他太明白話中的意思了。「智旻吶，趁這次你乾脆就和我交往吧。」

「我才不想。」他拿回玻璃杯，明明沒喝到咖啡，卻心悸得厲害，「還有你要叫我哥，沒禮貌的小子。」

田柾國帶著笑臉走到他身後，一伸手便把他摟到懷裡，曖昧的氣息灑在耳邊，「明明就喜歡我對你做沒禮貌的事...。」

朴智旻這幾天一直在想他和金泰亨分手的原因。

同性之間的交往本來就存在難度，卻也比一般的戀情刺激，第一年過去後他們決定尋求更多的經驗，便同意了開放式交往的模式。

於是他認識了田柾國，金泰亨也有其他對象，他們不會特別介紹這些人，尤其金泰亨守得特別嚴密，像是在顧慮他的心情一樣。

對於這點朴智旻還是挺感謝的，雖然他從來沒想將田柾國當祕密藏起，但在金泰亨身上聞到別人的味道時他仍是噁心得想吐，便直接推開他說，「你好髒。」

那一次之後金泰亨都帶著他習慣的沐浴味和他見面。

金泰亨對朴智旻很好，好到他可以隨意揮霍自己的任性。

世界上有這麼包容自己的人朴智旻也覺得不可思議。

到後期他的任性幾乎都只為了測試金泰亨的底線，為了無聊的小事爭吵，只是想看對方的回應，對於對方的妥協覺得滿意又感到無趣。

和金泰亨在一起太無聊了，朴智旻想，或許分了也好。

第十五天時，金泰亨打電話來。

終於。

他的心情有點不耐煩又有點期待。

這次也是在對方等到放棄前接起，他用冷漠的嗓子問，「什麼事。」

「你的東西我打包好了，周末來拿吧，我會去外面住幾天，不用擔心見到我。」

說起朴智旻欣賞金泰亨的地方，不得不提他的聲音有種俘虜人的魅力，特別在哄朴智旻時更是溫柔，酥麻地常常令他忘記呼吸這事。

金泰亨很快掛了電話。

他自己有租一間套房，和金泰亨交往後順理成章的形成半同居的局面，再後來，偶爾也會去田柾國家睡，朴智旻對自己的房間反而有著更多陌生。

他現在也不怎麼常去田柾國那住了，就是有點害怕見到他，以前熟悉的親密反撲成為恐懼。

空蕩蕩，每當待在家時就很想逃走，卻又因為無處可去覺得心慌，簡直像個敗光家產的窩囊，還期待這通電話能救贖自己，結果更感到可悲。

他邊哭又邊笑，悽慘，就是現在自己的樣子。

其實以為不會痛的，但眼淚滴出來的感覺好像是把石頭擠出眼眶，疼到無法承受。

－－不用擔心見到我。

金泰亨到底是如何自以為是的說出這句話，還敢說他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明明。很想見他。

他週末還是去拿走行李了，離開前還把金泰亨家的鑰匙放在玄關旁的櫃子上，順手將旁邊他們兩個的合照蓋起來。

幸福的自己太刺眼又太殘忍。

故意的吧。他抬著行李一步一步走下樓梯，忍不住埋怨。

是為了諷刺他曾經有這麼快樂的笑容所以沒把合照也收起來？

金泰亨也有這麼狠毒的一面？

為了心裡好過，他將就算喝醉也不曾說錯的號碼主人，從手機聯絡人刪掉，及那些看起來再無意義的情話也一併清空了。

舒坦了嗎？沒有。

只有一種再也走不下去的絕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