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rite to the End

或許再也走不下去了。當這個念頭反覆地浮現後，金碩珍大約也知道和田柾國的感情終點即將來到。想必田柾國同樣心有所感，寡言沉默的時間變長，總皺著眉，一副想糾正所有錯位的狀態回到正軌。

但最終不過是無力地嘆了聲氣。

由於對就業規劃尚未詳細考慮，田柾國大學畢業後爽快地接受了系上的約聘助理職務，興許能從產學合作的公司中尋得心儀的工作。學校宿舍也能繼續保留，讓他省下不少額外花費。

他偶爾會到金碩珍家住幾天，但那畢竟是金碩珍的親戚暫借給金碩珍的房子，若要考慮同居，對兩個人來說負擔都太大了。他們只能將之當作長遠目標暫時延後。

金碩珍持續在咖啡店打工。一天，店長忽然問他有沒有意願接下這間店。起初，金碩珍並沒有特別感興趣，可看著田柾國一面辛勤上班一面認真研究未來的樣子，總感覺自己也得盡一份心力，找個可靠的事業打拚。

於是他跟田柾國提了這件事。

「蠻好的。」田柾國想了一下，又問：「可是哥，這真的是你想做的事嗎？」

並非故意冒犯，田柾國內心是非常尊敬金碩珍的。他知道金碩珍是以極優秀的分數從學校畢業，論文也從不馬虎。儘管人是懶散了點，一旦認真起來必定大有可為。他從來都支持金碩珍作的任何決定，卻對金碩珍想經營咖啡店感到意外。

「我看店的狀況蠻穩定的。」金碩珍恍惚地抓了抓下巴。「應該會很有趣吧。」

未經過多衡量，金碩珍多少有些輕率的接手了咖啡店，更將至今的積蓄全投入其中。那陣子吃緊苦撐的日子都是靠著田柾國獨自協助金碩珍的日常開銷。

對此，金碩珍無比感激，卻想不到也成了他日後自卑的最大原因。

遺憾的是，咖啡店營運不到兩年便收攤了，金碩珍還因此欠了廠商一筆貨款。他沒敢告訴田柾國欠錢的事，那時田柾國正忙著四處應徵工作，連空出時間一起喝杯咖啡都不容易。

然而紙終究包不住火。

席地盤腿各自坐在矮桌一方，兩人面對面，桌上是金碩珍的手機，亮著他與廠商協調還款的通信紀錄。

「多少錢。」田柾國就問了一句。

於是金碩珍小聲地報出一個兩人現今都拿不出的數字。他偷偷留意著田柾國的反應，心底焦慮且難堪，又基於自尊心作祟，他不願讓田柾國插手管這事。

「我身上還有一筆錢，不夠的再去銀行借吧。」

「......我可以自己處理。」

「怎麼處理？」

田柾國冷笑一聲，聽得金碩珍很不是滋味，隱約也燃起怒意。

「跟我家裡借，至少沒算息。」

「確定要跟家裡借？」垂下肩膀，田柾國面露厭倦地揉著太陽穴。「哥難道忘了上次叔叔阿姨跟我抱怨什麼了？說我太過放任，盡讓你做些亂七八糟的事......」

「抱歉，小國。我爸媽.......」

田柾國出手擋住金碩珍欲辯的說詞。雙雙又陷入了沉默。

雖然金碩珍的家庭不曾反對他們交往，可對於兒子交了個小五歲的戀人明顯不太放心。自己兒子向來隨心所欲的過日子，管也管不動，自然會希望找個能負責與鞭策他的另一半。

田柾國是不差，就是太年輕，還不穩定。加上金碩珍老不聽勸，被嘮叨的負擔直接壓到田柾國頭上。每每和金碩珍父母見面，老人家總時不時地叮囑他要繼續努力、多督促金碩珍找好的工作。

這件事也逐漸導致兩人對處理家務事上的不平衡而有了心結。

債務最後還是由金碩珍家裡出面償還，田柾國足足氣惱了幾個禮拜才肯放下。但金碩珍有因此奮發嗎？答案是——沒有。

他們忘卻如何體諒彼此，表面上理性溝通實則針鋒相對，事事非得爭出個輸贏。當現實逼得人走投無路，如同烈火般點燃生命的愛情很快便被不間歇的大雨淋滅。

末了那一日，田柾國顯得特別沉穩。握著金碩珍的手，以拇指一下一下的滑過他的手背。那是田柾國最喜歡的調情方式，每瞬間的肌膚相親都能讓金碩珍感受到無盡的愛意。

如今卻是滿滿不捨。

「離開這，我們到釜山重新開始吧，哥。」

「.........。」

「我錄取了一間不錯的企業，在釜山。」

金碩珍不回話。不是因為猶豫，而是他聽不出田柾國是否真心想帶他走。

他懂，現在的自己只會拖累田柾國，就算去釜山，也不過是將首爾的生活複製過去。

沒有意義的。

「哥，答應我好不好......」

濕潤的水珠滴滴答答的掉在手背上。田柾國將頭靠在金碩珍的肩頭以維持站姿，嗚嗚咽咽地哭得泣不成聲，全身乏力。

金碩珍也是個男人，也想自信飛揚地說出『田柾國你儘管放心依賴我』這樣帥氣的話。結果，他卻一再的讓對方失望。他配不起成為田柾國的夢想。

多想好好安慰懷中哭泣的青年啊——只是，他連抬起手的動力都失了。

「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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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這章真的是最痛的一章

不管多合情合理，讓碩珍與柾國分手心還是好痛Ｑ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