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rite to the End

你仰頭對著天空深呼吸了好幾次。

直到一點一點的冰涼落到臉龐才睜開眼，一大片雪花又緩又散的飛舞著，那點晶光像極了他笑眼裡的光亮。

還記得你們初次碰見大雪紛飛的情形。

放任身體倒躺在雪裡，壓出好多道長長短短的身影。一起堆著一點都不像彼此的雪人，寫上名字，將枯枝當作麥克風，雜草指成觀眾，再畫幾個音符點綴。

[這是未來在舞台上的我們。]他笑說。

後來你們真的站上萬人舞台了，卻找不到閒暇時光飛奔至記憶中的這幕雪景。而如今，更是不可能。

你惋惜地嘆了一口氣，在空氣中呵成一團白霧。

倘若每一次嘆息都能像童話故事裡劃過火柴後會出現的心願，那你多麼希望能出現他的面孔。

才分別沒多久，已經開始想念他了。

白雪靄靄地在地面鋪成一張白毯，輕柔的包圍住你，彷彿被孤立一般，整個世界只剩下你單獨一人。雪落在你的髮上、肩膀、指尖，但更冷的是你內心的那份寂寞。

朋友走來拍了拍你的背，白雪因熱溫而融進你的大衣，留下了像是淚水的痕跡。

你早就不哭了，這是和他的約定，說好要笑著分別。

他真的很體貼，帶著全世界的痛苦一起走，卻也很無情，離開得無聲無息，還要人不准責備他。

想起他的固執使你忍不住笑出來。

簡直拿他沒辦法呢。

失去他的第一個深夜，家裡靜得令你心慌，禁不住地想尋找些生氣。

捨棄了喜愛的藍芽音響，你選擇帶上耳機，開啟他常聽的播放清單。

你明白這些都是撕裂他靈魂而製作成的歌曲，每首歌都是關於他的一部分。

順著旋律輕哼，與他的聲音互相交疊，像是在合唱一樣，又像是，他就在你耳邊說話。

再也壓抑不住，你終於失去了音准，剩下無聲的抽噎。

你知道你們會再見面的。

也許是在夢想中的舞台上、在打開家門的那座沙發椅、或是睡覺前的一通電話，你們會在更美好、充滿更多幸福的另個園地，再次相遇。

但那之前，至少在黎明來臨之前。

你給自己最後一次痛哭的機會，接著，你還要盡情的罵他，怪他把你拋下，讓你必須學習一個人生活，面對失去他的日子。

最後的最後，你會用盡全力，再見。

*

想抓住你的手 奔向地球的另一面

希望冬天趕快結束 思念要像雪花般落下多少 那春日才會到來呢

就像在空中飄散 細微的塵埃一樣

如果我是那飄揚的雪 應該就能更快到達你所在之地

直到春日再次來臨 直到花朵盛開之時 請在那裡再稍作停留 為我停留

－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