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rite to the End

喜歡一個人會變得柔軟，也會幼稚化。尤其後者在朴智旻身上完全展現。

他在手機裡建了一個資料夾，存入金泰亨所有的照片，怕被人發現一樣把名稱改成『泰泰』，有人問的話就說這是狗的名字，蒙混過去。

和金泰亨一起吃午飯變成日常，之前的事兩人都擱著不談，這算是一種默契還是金泰亨的體貼，朴智旻也不知道。

「今天想吃什麼？」

「當然是漢堡阿。」金泰亨說的理直氣壯。

體貼什麼的果然算了。

「你都不會膩阿，都吃幾天了。」

「怎麼會膩，智旻你不喜歡嗎？」

「也不是。」朴智旻懶得再多說，他推了推金泰亨的肩膀，催促他去點餐，「幫我點跟你一樣的就好。」

看著金泰亨走進點餐的隊伍內，突然厭倦再喝碳酸飲料的朴智旻心急地朝他喊著，「阿！泰泰，幫我換成柳橙汁！」

五秒之後金泰亨才有反應，他回頭笑說，「知道了。」

嗯，今天金泰亨的笑容還是一樣好看，朴智旻心裡只有這個想法。

金南俊帶著金泰亨跟廠商開會，一連三天，朴智旻終於擺脫漢堡地獄，歡呼完後他才想起這幾天他要自己一個人吃飯了，又落寞起來。

平常都各自用餐的金碩珍在這時找上他，也一副無聊的樣子，他們兩個便湊合著一起。

金碩珍帶朴智旻去巷弄內的小餐廳，讚不絕口地說這裡的商業午餐很好吃，甜點也是。

朴智旻也不願比較，但跟只偏好速食的金泰亨比起來，金碩珍連口味都更像個大人。

「還是甜食能撫慰人心呀～」金碩珍感嘆地說。

「怎麼了，難道哥遇到不好的事？」

金碩珍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微妙的笑一下，接著挑起別的話題，「金泰亨那小子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不是阿，我看你挺喜歡他的。」

這下換朴智旻不說話，他不曉得這個喜歡該用廣義還狹義去理解。

「南俊也蠻信任他的，應該說，沒人會討厭他吧，公司看起來也想栽培他。」

朴智旻有點聽懂金碩珍的意思了。

朋友的那句，『認命吧，有些事你我再怎麼努力也是白費。』突兀地響在腦內。

這是第一次，朴智旻對金泰亨產生感情上的瑕疵，他們之間有著天生的距離，那是他再怨恨再忌妒，對方也不會理解的。

或許對金泰亨來說他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分母，永遠不可能成為唯一。

「我最看不起這種人了，什麼都不用做還可以得到一切。」朴智旻才說完立刻被一臉正色的金碩珍輕打了臉頰。

「不要胡亂說話。」嘆了一口氣，想著該如何對朴智旻解釋，特別是對方對他的話有了先入為主的解讀，「你應該先衡量自己希望和金泰亨成為怎樣的關係，主動權在你身上。如果你把金泰亨當對手的話，我想，你就別再接近他了吧。」

朴智旻一語不發，直到金碩珍以為對方大概是默認他的話時，才悶聲說，「我喜歡他。但是，我行嗎？」

朴智旻習慣仰望著喜歡的人，甚至當作神聖的對象去膜拜。

他覺得拉出距離後，即使不被回應也不會太過痛苦，還能自我安慰說：沒事，這樣才正常。

然而金碩珍對他過份自卑的模樣感到不可思議，他知道朴智旻一直崇拜成熟帥氣的人，也努力往那個方向前進，事實上朴智旻已經夠好了，再也沒有人比他更有體貼的心，周圍的人都向金碩珍稱讚朴智旻絕對是個值得託付的人。

他感到困惑，難道這傻小子從來不知道自己被許多人肯定嗎。

睜開眼時，朴智旻整個人在坐椅上一震。

幾乎貼著快沒有距離的人，露出了調皮的笑容，說，「我回來了。」

「呀，金泰亨，一大早幹嘛過來嚇人。」朴智旻摸著自己失速的心跳，怨恨地看他。

沒想到金泰亨卻皺起眉，反問，「你昨天睡公司？還有酒味。」

朴智旻一下愣住了。

後來他向金碩珍聊了許多想法與感受，關於自己的或關於金泰亨的，兩個人喝了一些酒，散場的時候已是深夜，不想回家的朴智旻又回到公司，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為什麼？」金泰亨又問，語氣跟他的眉頭一樣銳利，「而且我打給你也沒接，訊息也不讀。」

原本朴智旻的頭就有點暈了，金泰亨這樣一問讓他更加煩躁，「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問阿。」他把臉埋在雙手裡，忍不住又吐出一句話，「說實在也不關你的事吧…」

「你清楚你在說什麼嗎。」金泰亨的聲音居高臨下，音調冰冷，令朴智旻打了個冷顫，但他仍是無所畏懼地繼續挑戰對方的底線。

「我說－－我沒必要事事都對你報備。」

金碩珍進到他的辦公室時無法控制地驚呼出聲，他的椅子上有一團人影，走近細看，原來是抱膝而坐的朴智旻，對方的臉上簌簌地滴著眼淚，金碩珍心頭一緊什麼也沒說只是抽了面紙輕輕替他擦拭。

朴智旻咽嗚地出聲，「珍哥…泰泰他…」句子很快消失在抽泣聲下。

哼出一口氣後金碩珍伸手撥了內線，電話才剛接起他便劈頭說道，「金南俊，我無法再忍耐了，這必須是最後一次，否則我…」

那端的人不知道回了什麼，金碩珍只是沉默。電話掛斷後他抱住朴智旻，聲音竟也有幾分哽咽，他說，「很痛苦吧，沒事的，很快會過去的。」

朴智旻那時還不明白金碩珍在指什麼。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