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rite to the End

金碩珍起身按亮店內的燈，遲了幾下，又將幾盞白燈關掉，留下外圍暖黃色的燈光。店裡的氣氛突然變得模糊不明，有股來勢洶洶前的怪奇寧靜。

「我沒有能回報給哥的，所以別再對我好了。」

不是的！田柾國不用回報什麼，只要待在自己身邊，一切就夠了。何況，對田柾國好也是他自己願意的，根本不必覺得負擔。

他在腦內快速反駁。然而因為羞恥，金碩珍無法將內心話全盤托出。

「傻嗎你。」他假裝鎮定的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音。「我也沒真的給過你實質上的好處啊，頂多是幾個暖包而已...」

這樣一想，金碩珍頓時也感覺他為田柾國做的不多。暖包、外套、幾次的便當、小蛋糕，這些隨手可得的東西其實稱不上多珍貴的好物。他希望再給田柾國更多其他的，卻想不出具體的事跡。

「哥，你更傻。」田柾國輕笑，「那些暖包就足以把我的心偷走了。」

「......少不正經。」

「我認真的。」挺直腰背，田柾國無比真摯的拉過金碩珍的雙手。「用幾個暖包交換一個帥氣優秀的男朋友，這交易划不划算？」

原本一直有種在鋼索上舉步維艱的窒息感，因為田柾國這一席話，金碩珍終於敢敞開身心迎風飛翔。原來他內心渴望的，是能更深入、更貼近田柾國這個人——他喜歡他。

等意識到時，金碩珍的視線早已被眼淚填滿。

「將田柾國的全部都回報給你。金碩珍，你接受嗎？」

他胡亂的點頭，淚跟著灑出，直到整身落入奶油香味的溫暖懷抱中。

＊

下班時間，主管也不管金碩珍意願，直接將他拉到為這次會議舉辦的應酬場合。金碩珍多半也清楚自己在場合裡的功能，不外乎是倒酒、擋酒，炒熱氣氛，並在結束時確保每位賓客都有車搭回飯店。他沒有拒絕的勇氣，這差事若落到不勝酒力的鄭號錫頭上只會更慘。

目光瞥見人群中的田柾國。曾經稚氣、率性，渾身張揚自信的青年，如今眉宇間充滿英氣，氣息內斂穩重不少。過去的他喜歡張嘴大笑，現在僅微微扯起嘴角，優雅迷人。

畢竟也是個三十歲的男人了啊。金碩珍感嘆想著，這傢伙比自己有成就多了。以前就是這樣，凡是田柾國想要的，他都會勇敢直前爭取、用盡辦法獲得。若田柾國能成功，金碩珍肯定比誰都感到欣慰。

金碩珍處在角落用眼神追尋田柾國許久，才甘願放下心中的不捨，離開到外頭，向約好的代理駕駛確認抵達時間，順便稍作喘息。

坐下磨石階梯，伸長雙腳，再解開幾顆快讓人吸不過氣的襯衫鈕釦。金碩珍不禁又想，田柾國一定很討厭自己這麼沒用的模樣，或許會嘖一聲，皺起眉，看都不願看。

他在他們愛情的最後留下太難堪的回憶，擁有的幸福消耗在一次次的爭吵裡。還記得，總是頑固倔強的田柾國，都禁不住地在分手那天流出痛苦遺憾的淚水，而他完全無力去安慰對方。

失去的，金碩珍挽回不了，更無法挽回。

臨近散會，金碩珍在招程點一一招呼離去的賓客上車，並又一次跟代駕互相確認駛程終點。幸好沒有二聚，他實在沒體力再次應付。

終於來到最後一人，還沒認清是誰，身體便無意識地浮起雞皮疙瘩。金碩珍早已決定要裝作不認識對方，卻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一句：「小國，你結婚了。」

＊

那些年的他們，又窮又莽撞。一個是就學中的大學生，另個是遊手好閒的打工族。他們沒錢去高級餐廳過節，更買不起多像樣的禮物送給彼此。

為了不互相造成壓力，他們約定好不送禮物，而是花更多的時間陪伴對方。

金碩珍會提前來到田柾國搭車的地點跟他一起上車，不時準備手作的午餐便當給他；田柾國下課後，則會去咖啡店等金碩珍打烊一起回家。他們喜歡在夜深人靜的街上，牽起彼此的手，談笑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田柾國的手又軟又熱，修長的五指緊緊地將他的手背包住，貼合的掌心融合著兩個人的體溫。連末梢神經都擁有心跳似的，牽個手都能令金碩珍臉紅，生怕因緊張而冒出的手汗會讓田柾國不舒服，走著走著便想抽手。

每當那時，田柾國就會加倍力氣扯回來，或借力使力，將人帶入自己懷抱中。

「哥，不准逃。」

「能逃去哪啊。」金碩珍無奈又好笑的說。

「哼。」

耳際傳來戀人得意且淘氣的鼻音。心一顛，金碩珍側過頭，往田柾國的嘴唇親了一下。「你就是我的世界。」

心跳好像直接在耳邊炸開了，瞬間天旋地轉。

金碩珍連事後的害羞都來不及，又被田柾國抓過後腦，暈呼呼地親了一陣。

後來的一次紀念日，田柾國做了張手工立體卡片給金碩珍，雖不精緻，卻處處用心可見。他印刷了幾張跟金碩珍的自拍當作插頁，其中還畫了兩人的自畫像。上頭塗畫著肩寬到不合理、瘦瘦高高的男人，及身邊牽著的一頭乖乖劉海、大眼配傻笑的小男人。

金碩珍看了覺得逗趣，明明這小男人現實中根本快高壯過自己了。

他準備翻到背面看田柾國寫些什麼，卻被一手搶過。

「......還怕人看？」

金碩珍想取笑對方不忘羞恥，沒想到田柾國捏著卡片，一臉緊緊張張地解釋他想自己念內容。這下換金碩珍尷尬地沉默了。

「哥......。」田柾國停頓了下，更真切地喚他。「給金碩珍。」

「一直以來，我的夢想就是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跟喜歡的人結婚，養育著我們的孩子，再多一隻狗就更理想。為了實現夢想，我甘願吃苦，當家人堅強的靠山、讓他們依賴。然而，遇見你之後，我的夢想動搖了。我曾經苦惱很久，不確定該不該走上一條不明白的路，但了解你越深，我的內心越明確——」

「你就是我要實現的夢想——我想與你走過長久。」

接著是很長的留白。長到金碩珍終於敢抬頭看眼前的田柾國。

「金碩珍，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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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現在的交叉寫法，希望不會有閱讀吃力的問題

其實這樣寫我也覺得好痛苦

情緒常常在兩邊拉扯QQ...

想說我到底為什麼要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