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rite to the End

 

朴智旻扭傷腳了。

醫生嚴厲地告誡他一個月內千萬不可使力走路，最好像個廢人一樣。

 

說是在個人巡演上跳舞時拐到的，他當下什麼也沒說，還唱跳完整場演出，閉幕後直接在舞台倒下，幾乎沒辦法行走。經紀人把朴智旻罵慘了，說假如那時暫停表演，立刻接受治療的話就不會這麼嚴重。

 

「又不是小孩子，還這麼不懂輕重。」金泰亨聽著經紀人在電話裡不斷埋怨，心裡默默點頭，但他還是不忍責備朴智旻一句，畢竟都傷這麼嚴重了。

他清楚朴智旻個性倔強，對表演更是吹毛求疵，捨不得讓歌迷失望加上對自我的高標準讓他無法喊停，受傷後最自責的肯定也是他自己。

只是，金泰亨不禁又想，他們已經不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出道將近二十年，這舉動實在稱不上專業。

 

「那這一個月要怎麼辦？」他問。

「喔，智旻說想去你那裡住。」叨叨絮絮了一堆似乎就為了說出這句話。

金泰亨詫異地「阿」了一聲，又聽見經紀人不急不徐地說，「在防彈時你們感情不是很好嗎？朋友有難你要相助阿。況且，我也認為你家蠻適合讓病人休養的。」

 

我又不會照顧人－－還來不及駁斥，電話那端的人便催促他先去看MAIL，公司寄了關於防彈少年團的特別企劃，要他了解情況後趕快提供想法。

「什麼跟什麼阿。」丟下手機，一時間得知的訊息量實在太多，他腦袋都要爆炸了，才懶得看公司那些活動。

 

「阿，我的土！」

拉開側門，也不管擺在地上的拖鞋，赤腳踏上泥地，拿起掛在牆上的鋤頭，進到菜園開始翻土。他最近才收成一次蔬菜，如果沒好好翻土曬太陽的話，土壤也是會生病的。

 

防彈少年團。一個初次看到會尷尬而說不出口的名字。然而這個組合獲得空前的巨大成功，就算自謙非世界頂端，也絕對是許多人難以企及的高度。防彈少年團的火熱持續很久，一直到成員們一個個入伍當兵，仍然有一大批來自不同國家的死忠歌迷追隨。

 

儘管如此，陸續退伍的七人終究選擇更適合個人的方向發展。

金碩珍出了幾張單曲，偶爾在綜藝露面，甚至有穩定交往的對象，或許會是第一個結婚的成員。金南俊跟閔玧其如願成為製作人，時常接到不同公司的合作計畫，也培養了自己的製作團隊，皆獲得不錯的迴響。鄭號錫則當了公司的訓練老師，手上管理一群練習生，未來也有出男團的打算，同時也持續在寫歌。專注做著歌手活動的就剩朴智旻與田柾國，兩人穩定地出個人專輯，舉行巡迴演唱，大眾都給了出色的評價。

 

而他，金泰亨，不意外地往戲劇方面涉獵，多次配唱OST，卻在聲勢大好之時緩住了步伐，越來越少出現在螢光幕前。

並非有什麼隱疾或不可告人的原因，只是長期在聚光燈下生活的他，突然有了想要寧靜生活的想法，孩提時當農夫的夢想就這樣跳出了。

 

他在近郊的山區購置了一間平房，並將房前的空間整理成一小塊田地，不大也不豪華，滿是純樸的面貌。平房被樹林包圍，多走一段路還有條小溪，環境清幽，令人心曠神怡。

這也是為什麼經紀人說他家適合休養了。

 

朴智旻不知道什麼時候來，有點擔心他無法適應離開都市的生活。

金泰亨這個小農夫，也緊張起要如何接待大明星的到來了。

 

＊

 

朴智旻在夜半的時間到了，金泰亨睡得一點都沒發覺。

 

才清晨，他便急著想去察看土況，睜眼的瞬間，就看到床褥旁躺著另一個人。

那人還好好地替自己張羅了地毯跟床具，如同家的主人一樣熟悉，一點也沒有委屈自己。

 

金泰亨的視線繼續往下，對方的左腳穿著石膏，看起來頗不方便，昨晚或許也是獨自一人吃力地將床具搬出來。

他應該要事先整理好的。金泰亨懊惱了一會，輕輕打了幾下硬梆梆的石膏－－就跟這個人的個性一模一樣－－頑固得很。

 

早晨是金泰亨最享受的時刻，既安靜，空氣又好，仔細聆聽，甚至還有溪流拍在石階上，來自大自然的音樂。然而金泰亨今天卻沒任何心情欣賞。

 

家門前停著一輛車窗全貼得黑漆漆的白色休旅車，他認出這是朴智旻的，頓時有種被侵門踏戶的無奈感。

金泰亨決定回到屋裡，也不管土了，一屁股坐到朴智旻旁邊，發呆似地盯著他的睡顏。

 

在防彈時你們感情不是很好嗎。經紀人的話輕飄飄地落入腦裡。

回憶是那麼近，過去是那麼遠，若似他跟朴智旻的現況。

 

過去的要好與親密不是假的，卻不知道在哪時候，誰先抽離了。

他們好像還是一樣，又似乎哪邊不同。

那時，金泰亨只覺得，心裡的溫度漸漸變冷，期待也逐漸消失。

 

朴智旻呢？跟他同樣失落嗎？

 

眼前的人慢悠悠的轉醒，像貓似的握拳揉眼，用黏糊糊的嗓音向他問早。

「欸...金泰亨，早上吃什麼？」

朴智旻瞇著眼，露出大大的笑容。

 

＊

 

獨立自居後，金泰亨也學著料理幾道簡單的菜。

如煎蛋捲、泡菜湯（泡菜當然是母親替他醃好的）、炒時蔬等等，他幾乎把所有絕活都使出來煮給朴智旻吃，有種想炫耀他不再是會被廚房拒絕的那種人的意味。

朴智旻手上捧著相冊，專心的一頁一頁看著，全然沒注意金泰亨早坐到餐桌，視線直盯著他。

 

相冊裡放著金泰亨迷上攝影後洗出來的各式照片。

年少時的金泰亨喜歡黑白灰式的風景照，景色裡塞滿了他少時豐沛的感性，再大一點後，當他體悟了人跟人之間的情感，照片裡便開始多了更多的人物，更多艷麗的瞬間。

 

每一瞬間都在堆疊他人生的道路方向，成就了現在的金泰亨。

 

被朴智旻看著自己所拍的相片，金泰亨覺得很難為情。

他清楚被朴智旻注視的感覺，就如同他為了某片風景癡迷地拿著相機一樣－－心臟狂熱地亂跳。

 

「經紀人哥當然有一起幫我忙阿。」稱讚完金泰亨的手藝後，朴智旻笑著解釋了昨晚的情況，「我的行李還有要給泰亨你的用品、食物，整理完之後經紀人哥就自己叫車回首爾了。」

 

難怪開冰箱時食材好像變多了，金泰亨總算釋疑，不過他又想到另一個問題。

 

「你怎麼知道我家的密碼。」

 

這問題使朴智旻杵著筷子的手停下了，他藏不住尷尬的笑，結巴地解釋說，「猜的。以前...我們不是都用彼此的生日，或是生日的相加或相減當作密碼嗎，我試了一下，門就開了。」

 

阿，確實。金泰亨突然一頓，以前因為有許多要共享的私人資料，圖於方便，和朴智旻互相設了幾個屬於彼此的密碼。就像有人會沿用初戀的生日，都是習慣了，以致於後來設其他密碼時，金泰亨也懶得再想新的。

 

對他而言，有些記憶是抹也抹不去的，甚至不願意改變。

 

＊

 

睡覺前朴智旻便把石膏脫了，用手按摩著左腳小腿肚。

漆黑的窗外寂靜無聲，金泰亨躺在床上，不好意思自己先睡，乾脆側過頭觀察朴智旻的動靜。

 

「很痛嗎？」他問。

「嗯？不會痛喔。」朴智旻抬頭看他，沒有停下按捏小腿的動作。「其實沒大家想得那麼嚴重，現在也好很多了，只是一直沒用這腳的話，肌肉會萎縮。」

「你呀，還是多注意點吧。現在可不比年輕時候，身體傷一下是很難好的。」

 

金泰亨相信這些話朴智旻大概也聽週遭的人唸過好幾遍，但看著對方露出蠻不在乎的樣子，他還是忍不住隨口嘮叨幾句。

 

「我知道啦。」

 

朴智旻聽著又笑了。金泰亨不懂他幹嘛這麼常笑，像職業病上身一樣。

雖然，他一直知道朴智旻笑起來多好看，可是他已經看不清哪樣才是對方真心的笑。

 

「這不像你，當時是發生什麼了嗎。」

「嗯。」朴智旻嘆口氣後，無奈地扯起嘴角，「改天再說吧，我想休息了。」接著自顧自的躺下，拉好棉被，背過金泰亨的視線。

 

這舉動讓金泰亨莫名感到生氣，他可是好意的關心－－當然，朴智旻不願意講的話他也能理解。不過就是，原來他不如自己想像中的重要。他還以為、以為朴智旻來到這裡，他們又能像往日一樣，心靈貼近。

 

整個晚上金泰亨都在意著朴智旻背過他的身影。

他覺得很氣又很難過，甚至討厭起擔心著朴智旻的自己。他想起了大家還住在宿舍的那段時光，儘管吵鬧，卻又比誰都愛著彼此的關係。

 

已經不再有了。

 

＊

 

『智旻吶。』

『嗯？』

『你說，歌迷為什麼會喜歡我。』

『這是什麼白癡問題，我拒絕回答。』

 

某一次出差海外，和朴智旻都睡不著覺，兩個人約著一起到飯店外散步。

那時防彈正迎來驚人的上升期，連團員自己都為他們的人氣感到不可思議，甚至心感害怕。

 

『我沒辦法想像我未來的樣子，好不安。』金泰亨始終珍惜能有個同齡朋友並與他分享心事，他總是能感覺到他們是彼此依賴的。

『我也會呢。不安。』朴智旻慢慢地洩出了一口氣。

 

他們不再說話，只是沿著道路一直走。

也許沒人知道答案吧，又或者，對大眾來說只是新鮮？金泰亨不免有點沮喪。

 

『欸，可是。』朴智旻突然拉住他，同時手也緊緊地握著他，神情無比認真的說，『跟泰亨在一起的話，跟大家在一起的話，總覺得，就不那麼擔心了呢。』

 

月光照上朴智旻的臉龐，透出一股耀眼的自信，閃亮且美麗，讓金泰亨移不開目光。

掌心間傳來的燙手的溫度，似乎還含有對未來滿懷期待的力量。

 

『謝謝你吶，智旻尼。』人生總有許多不可思議的瞬間，就如此刻、與面前的人、這一段話。這個畫面金泰亨永遠也忘不了。

 

若給朴智旻見到自己熱淚盈眶的模樣，實在太難為情了。他將朴智旻抱個滿懷，下巴輕靠在對方的肩上，別過自己的臉。明知道這時說些玩笑就能和緩氣氛，可是，金泰亨什麼也不想破壞。

 

於是他聽到了或許是這輩子都難以忘懷的話。

 

『就算泰亨變老變胖變醜了，我也不會討厭的。金泰亨就是金泰亨阿。』

 

他最後還是忍不住落下了淚，同時也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滴溼一片。

 

＊

 

久違的相處，儘管有些生疏，倒也是相安無事。

他們可以整天不說話，做著自己的事：玩手機、看電視、曬太陽、賞月亮。多了朴智旻生活沒什麼不便，且就像朴智旻說的，他的腳狀況看起來不錯，前些天金泰亨還帶他到附近小溪泡腳，朴智旻看起來很開心，不斷用腳潑著溪水，當金泰亨提醒他太陽下山前要回家時，還失落地癟起嘴不想離開。

 

快四十歲了還像小孩似的。金泰亨覺得耍性子的朴智旻挺可愛的，卻又為不能完成對方的願望有幾分自責。心裡忍不住默默浮現一個想法－－和朴智旻一起生活的話，也許不是件壞事。

 

「還以為能看到泰亨種田的樣子。」晚上，朴智旻在為自己按摩腳時，突然這麼說，「之前給我的蔬菜，都是在這裡種的吧。」

「喔...對阿。」

 

金泰亨才想起，打朴智旻一來後，他整個荒廢了那塊小田地，甚至一點關心也沒有。

 

「唉，算了啦，反正最近也沒什麼興致。」

「為什麼？我打擾到你了嗎？」

「跟智旻沒關係。」

 

金泰亨明顯不想多說。朴智旻嗯了一聲，也沒在問下去。

 

「我幫你捏。」他撥開朴智旻的手，逕自按壓起來，邊按邊抬起頭，笑著問說，「我的手是不是變粗了。」

「不會，一點也沒不舒服的感覺。」

「那就好。」

 

從皮膚狀況就可以看出他跟朴智旻已經很不同了。

朴智旻的肌膚看起來依舊細白水嫩，跟在電視上看到的樣子差別不大。他自己，則曬黑了不少，保養也沒年輕時做得勤快，幸虧跟大自然共同生活，體態維持得仍不錯。

 

「輕一點啦，太用力的話會痛耶。」

「抱歉抱歉。」

 

接下來很長的時間裡都只有安靜，金泰亨卻不怎麼討厭。

透過觸碰朴智旻，有種說不上來的滿足感。他能感受到朴智旻看著自己的視線，也知道，如果在這時望過去，朴智旻絕對會拒絕。

 

「怕痛就不要受傷嘛。」金泰亨打破沉默。

 

這次的責備多了幾絲心疼。

他希望朴智旻別聽出來。然而心的深處，卻又祈禱著朴智旻能懂他的心。

 

與上次不同，朴智旻什麼也沒答，連笑容也沒有。

金泰亨感到有些尷尬，不過停在這也沒不好，這是他們默契般死守的一道防線。

 

「我以為你來了。」

 

朴智旻的嗓音像落在耳邊，重重地掉入他的心臟裡。金泰亨停下了所有動作。

 

「我以為我看到你了，一時太開心，沒感覺扭到了腳。最後才發現是我看錯了。金泰亨你根本沒來。」

「我、我不是有送花嗎。」

「對，你送過花，送過蔬菜，送過各種東西，但你一次都沒想來找我過。」

 

他終於抬眼看向朴智旻，絲毫不差地對上了朴智旻毫無畏懼的雙眼。

難道一直以來，怕的逃的那個人，都是他自己嗎。

 

「所以我來找你了，看看你過得怎樣。」朴智旻頓了一下，最終還是笑了，「不過，也該是時候離開了。」

 

＊

 

『智旻，我要休息一陣子。』

『什麼意思。』

『我想去追其他的夢想。』

 

退伍後的某天，他跟朴智旻兩個在他市區內的住家開了小小的回歸派對。

那時的金泰亨已經被社會鍛練得很會喝酒，而朴智旻的酒力一向不錯，這天更是怎麼喝也不會醉。

 

『也許，去種田？』

『真的假的啦。』朴智旻笑著打了一下他的背，一副聽他在說笑似的。

『是真的，公司也同意讓我休息。』

 

明明是要歡慶兩個人的退伍，氣氛卻一下沉了。

而且在金泰亨坦白這件事之前，朴智旻正興高采烈的說著未來的規畫－－關於他們的。

 

平常有什麼事金泰亨第一個都先找朴智旻商量，唯獨這次，他一點也沒向他透露。

他深覺理虧。至於理虧的原因，金泰亨沒有細想。內心滿是歉意，儘管抱歉也說不出口。

 

『那我呢，我怎麼辦。』朴智旻問。咬著下唇，又怒又悲的樣子。

『還有哥哥們...跟柾國阿。』他回得心虛。

 

搞得像分手的場合一樣，他只是暫時告別舞台，並非消失不見阿。

雖然腳色對換後，金泰亨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馬上接受，一個一直以來陪伴在身邊的人，打算從這段關係中抽身這件事。

 

他想告訴朴智旻他很快會回來的，不管是舞台，或是他身邊，很快。

只是在猶豫之間，朴智旻先開口了。

 

『對你來說，有沒有我，都無所謂了吧。』晶亮的雙眼裡彷若將要落下淚珠。任金泰亨再想忽視，朴智旻聲音中的心碎他仍聽得一清二處。

『不要隨便曲解我的話...』

『那是什麼意思，你說阿，其他的夢想？防彈不是你的夢想嗎？說好一起走下去是騙人的？』

『我沒說要退出防彈阿......』

『算了。』

 

朴智旻沒打算繼續聽他解釋，而金泰亨心裡也隱約升起怒意，兩人各自望向他處，互不相讓。

他們都知道這次的爭執跟過去截然不同。早過了為小事起衝突的年紀了，因為能彼此包容理解才可以走過這麼多歲月，這次卻誰都拉不下臉，拿著自己的情緒去勒索對方的情感。

結局只能不歡而散。

 

儘管這天後他們時不時仍有見面的機會，不過金泰亨清楚朴智旻始終沒有諒解他的決定，他有那麼一點後悔與寂寞，但在自己的自尊心面前，他不願輕易反悔。

 

就這樣吧。金泰亨疲累地嘆息。

 

＊

 

朴智旻離開了。

 

一樣選了半夜的時間，摺疊好眠被，還好好地收拾了住在這裡時使用的物品，將一切整理得乾乾淨淨，彷彿不曾打擾過一樣。

 

腳傷看起來是完全好了，聽著朴智旻俐落行動的聲音，他也算是放下心。

雖然金泰亨覺得自己裝睡偷聽的行為很沒膽，卻又沒有任何開口挽留的立場。

 

還能挽留什麼呢。金泰亨失眠了一夜還是想不出來。

明明已經擁有嚮往的生活，為什麼仍不滿足。有人一輩子都在追尋夢想，只有他覺得夢想不過是用來填補空虛的不切實際的想像而已。

 

朴智旻的夢想，又是什麼呢？金泰亨突然好奇的要死。

 

＊

 

當金泰亨看見門鎖轉開時忍不住上揚嘴角。原來猜對密碼是這麼令人高興的事。

他將鞋子甩在門關前的地板，赤腳入內，揚了揚頭，很快便看到他要找的人正窩在沙發上，戴著耳機，頭埋在平板裡。

 

「欸，朴智旻。」他抓下他的耳機後說。毫不意外地看到對方嚇得差點跌落沙發，滿臉驚恐。

「......你你你怎麼來了。」

「就，有事要找你。」

金泰亨坐下沙發，順手將朴智旻拉上來，這一拉，手也沒打算放。他深吸口氣之後，終於下了決心似的說，「跟我一起去旅行吧。」

「.........阿？」

 

微微蹙眉，朴智旻的表情也不知是無奈還疑惑，金泰亨不管了。

 

「二十歲時，我們不是常常說要一起出國，卻因為工作而一直無法成行嘛。這麼多年過去，現在，你還有勇氣......你還願意，陪我一起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嗎？」

 

也不是說什麼我喜歡你之類的肉麻話，然而金泰亨感覺自己緊張到手都發涼了，他做的可是比向人告白更認真的請求。

 

是更真摯、更渴求－－朴智旻－－這個人。

 

「為什麼是我，不是有其他哥哥跟柾國嗎。」朴智旻的反應到是平靜，還能拿過去的話開玩笑。

 

這讓金泰亨更急了，他只思考過答應或拒絕兩種答案，朴智旻卻是用力往他內心挖掘，像是要狠狠抓出他的心仔細看一般，非得要他說出什麼不可。

 

「只能是智旻你阿，假如那個人不是你.........那，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阿...」金泰亨垮下了臉，想好好組織一個句子都顯困難。他抿了抿嘴，小聲地撒嬌說，「智旻吶，我只有你了，真的只有你，也只想要你...。」

「誰曉得泰亨你會不會又突然變卦，跑去找其他夢想？」舒服地往沙發靠，朴智旻手懷胸，彷彿從高處向下望那樣的從容。

「你們這些大明星沒有白紙黑字就會不安是不是？來，我現在就寫合約書給你！」

 

抓起擱在一旁的平板，金泰亨直接開啟文書軟體寫起字來。

想要寫的東西太多了，尤其要怎麼把朴智旻綁在他身邊最讓他頭痛。不斷清除重寫，怎麼看都不夠完美。

 

「不管了啦，反正你到一百歲前的行程，都要由我控管！」乾脆只寫幾個大字，金泰亨在左下方簽了自己的名字，並將平板遞給朴智旻，說，「你也快簽一簽，然後我們把這份合約寄給律師，以後，你朴智旻就歸我金泰亨管！」

 

朴智旻接過平板看，嘴角還是忍不住失守。金泰亨還真的只寫了【直到朴智旻一百歲全權由金泰亨負責】這種幼稚的話，實在不像快四十歲的人該有的風度阿。

 

把文件妥妥地存檔，關機平板，朴智旻露出一個盛大又美好的笑容說，「我考慮看看囉。」

 

可惡，這個人連他的心臟都不肯放過。

金泰亨著急地想知道要怎麼連朴智旻的下輩子也一起預約走，或是，直接把朴智旻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

 

朴智旻只能是他金泰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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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趕在智旻生日寫完了

本來想寫些農夫泰亨與明星智旻的日常生活,結果又是95在談情說愛

不給他們談戀愛都不知道要幹嘛

 

感覺會有後續........沒的話停在這也很好

我這寫文的速度碩珍生日能生出一篇文嘛QQ

也該好好為本命寫文了吧(笑哭